帶著保衛科的人員,來運輸科查持槍證的李學武。
這一次可以說打的一個突然襲擊,也沒提前通知,就帶著人來了。
來就來吧,也挺巧的,路過房門時,聽到裡麵吆五喝六的動靜,賈海傑粗獷的嗓門,很有辨識度。
之前在大門口坐班的時候,車輛進出,倆人就偶爾打交道,一直到去危險品倉庫,但小賈的聲音,還是能分辨出來。
透過門縫能看見幾縷渾濁的煙霧從裡麵飄出,混合著汗味和廉價煙草的刺鼻氣息。
門一打開,巧了,又再次看到賈海傑嘟嘟囔囔,把錢揣進口袋的一幕。
這下妥了,賈海傑是李書記曾經的班長,為人桀驁不馴,脾氣炸裂,上班時間打牌,還是耍錢的,那就得上綱上線了。
堵著門口的李學武,漠然的看了一眼休息室內。
兩張破舊的木桌拚在一起,上麵散落著一包拆開的劣質香煙,旁邊的煙灰缸裡的煙頭都快溢出來了,也沒人去倒。
旁邊幾個搪瓷大茶缸裡裝著早已涼透的茶水,水麵上漂浮著幾片茶葉。
賈海傑不知道保衛科的人為什麼來運輸科,眼神隨意地掃過桌麵上散亂的撲克牌。
下意識地撓了撓頭,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桌上的紙牌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們的上班時間乾的荒唐事,他向著另一位老司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把桌上的紙牌收起來。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冷著臉的李學武已經推門進來了,身著筆挺的軍裝,胸前的紅領章和紅帽徽在昏暗的休息室裡格外醒目,腰間彆著的牛皮武裝帶緊緊束著,作風十分嚴謹。
眼神如鷹隼般銳利,掃過屋內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桌上的撲克牌上。
“彆動,上班時間,打牌是不是~?”
李學武的聲音低沉而嚴厲,帶著不容置疑,一雙招子掃過,剛子的雙腿立馬有些發軟。
“不是,打個牌怎麼了,出車回來,我們擱這歇一歇,放鬆一下,怎麼著,你們保衛科管的太寬了吧~!”
賈海傑絲毫沒慫,他歪著腦袋打量著李學武,眼神中滿是不屑。
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幾乎要碰到李學武的鼻尖,身上散發著一股混著汗味和煙味的氣息。
他今天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領口敞開著,露出古銅色的胸膛,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那是常年開大車練就的結實體魄。
也就是這個體魄,讓他麵對很多難題時,都能坦然麵對,何雨柱這樣的,都能被他一拳給撂倒。
李學武沒有理會賈海傑的挑釁,而是一把拽住了想要從門口彎腰鑽出去的剛子肩膀。
“輸了多少錢?”
“四塊五~!”
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抓住剛子,剛子嚇得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說道,隨後緊張的目光,看向了賈海傑。
“什麼四塊五,老子攏共就贏你一塊~!”
賈海傑麵色不忿,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慫兮兮的剛子。
隨後,他大手一揮,打掉了李學武抓著剛子肩膀的胳膊,就要從門口出去。
在他看來,不過是打個牌消遣,保衛科實在是小題大作。
“上班時間,聚眾賭博,你們仨跟我們回去,接受處理~!”
李學武揉了揉手腕,賈海傑的力氣確實不小,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衝著賈海傑敬了一禮,隨後抬起右手,兩根手指前後揮了揮,頓時身後跟著的幾位保衛員,就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銬。
“不是,你乾嘛,我們出車回來,這是休息時間~!”
看到保衛科的人真掏出了手銬,賈海傑愣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從胸腔噴湧出來,他賈海傑這輩子還沒被人戴過銬子。
這要是戴著銬子從運輸科裡被帶出去,名聲傳出去,他爸老賈聽到了消息,能把他從廠裡攆到紅星社區。
“賈海傑,中午的午休吃飯時間,是十二點以後,到兩點,你看看現在幾點,這是上班時間~!”
李學武的語氣愈發冰冷,指了指窗台上的鬨鐘,隨後又指了指賈海傑剛才裝錢的褲兜。
“你休息時間打牌,我不會管你,但你們上班時間打牌,帶著錢玩那就賭,被抓了現行,我說你們賭博,有問題麼?”
不光李學武親眼目睹,門外的保衛人員,也是同樣親眼見證了這一幕,賈海傑臉憋的通紅,想找理由搪塞,都沒辦法。
“你們管的也是真寬呐,幾毛錢一把怎麼是賭博呢,我們打著玩玩都不行~?”
“哢嚓~!”
“不行~?”
麵對指著自己鼻子的賈海傑,李學武懶得搭理,趁其不備,乾脆利索的上了銬子。
李學武這麼不給麵子,說拷就拷,讓賈海傑顏麵儘失,誰不知道李書記進廠後是他帶出來的,誰不知道他爸是賈山河,以往保衛科誰不給幾分薄麵。
偏偏李學武不給,拽著銬子中間,像是牽牛一樣,把賈海傑給拽了出來。
“給我解開,李大疤瘌,你TM的敢拷我,我跟你沒完~!”
賈海傑拚命掙紮著,大聲怒吼道,但他的聲音在空曠的休息室裡顯得那麼無力,保衛科的人一人架了一條胳膊,把他給控製住了,也隻能無能狂怒了。
剛子和三班長則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臉上寫滿了懊悔,倒是沒像賈海傑這樣試圖掙紮,老老實實的從屋內走了出來,活像是公安臨檢時,從包間出來的小老板,就差捂著臉了。
樓下的吵鬨聲,讓樓上辦公室的人也聽見了,一個個從樓上跑了下來看熱鬨,正好看到叫囂的小賈,被保衛科摁著腦袋帶了出來,手上還戴著手銬,人看起來還很服,在那掙紮著呢。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李副科長,是不是有啥誤會~?”
崔建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趕忙從口袋裡掏出了香煙,迎了上去,一副和事佬的模樣,打算把事情平息下去。
“上班時間,賭博,帶他們回去問話~!”
李學武把遞過來的香煙,給推了回去,朝著休息室內指了指,示意崔副科長自己進去看,隨後漠然的轉身離開。
熾熱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燥熱氣息。
停車場的水泥地被曬得發燙,蒸騰起陣陣熱浪。
看著保衛科人員離開的背影,崔副科長鬆開了領口的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甚至還覺得李學武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燒在了運輸科的頭上。
屋內淩亂的牌桌,滿滿當當溢出煙灰的煙灰缸,充滿著汗臭和煙味休息室。
崔建知道卡車司機都挺糙的,但真進來後,看到這幅場麵,自己都覺著有些難堪。
保衛科在運輸科當眾帶走了哥仨的消息,沒過多長時間,就傳遍了廠裡。
有人說是保衛科小題大做,有人覺得李學武有些不近人情,賈海傑還是李書記當初的班長,媳婦好像還跟李書記一個院。
然而,機關辦公樓,始終保持著令人迷惑的沉默。
哪怕是這位李書記的至交好友,被保衛科帶走後也沒有任何人去保衛科遞話,讓他們私下放人什麼的。
甚至,維修科的人還帶回了消息,保衛科重新啟用了禁閉室,而第一個嘗到螃蟹的,就是李書記的至交。
就因為他那一嘴的汙言穢語,死不認錯,又不配合保衛科工作,直接關了禁閉。
下班前,門口的公告欄,已經貼出了相應處理結果,進行了公示,處理的速度可謂非常快。
上班仨人聚眾賭博的組織者賈海傑,扣除當月工資,獎金,禁閉三天,其餘兩位參與者,扣除半月工資,關押兩天,如有下次,處罰翻倍,第三次,開除處理。
全廠一片嘩然,如此處理結果,不可謂不重,保衛科這次真跟吃了火藥似的,壓根沒打算輕拿輕放,警告一下完事。
賈山河是捂著臉從人堆出來的,他沒有試圖去找李峰去說情,也沒有四處跟人抱怨,說什麼處罰太重。
反而是麵紅耳赤的跑回到車間,怒火中燒的抄起了工位上收好的螺絲刀,要去禁閉室把那混賬玩意給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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