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息。”
“立正~!”
“唰唰唰~!”
“報告,江德福同誌,保衛科應到八十五人,實到六十三人,一人請假,一人外出,十四人值班,六人巡邏~!”
“稍息~!”
“唰唰唰~!”
“根據既定名單,值班人員按時交接崗,夜班換崗人員,抓緊休息,彆到了晚上又打瞌睡,張鈞等下帶著巡邏人員,換上便裝,去貨運站外頭盯梢,運煤的列車,有人反映,看到人扒車偷煤~!”
“社區工地偷磚的那幾個,常琛帶著人,儘快移交給派出所;槍管員反映,彈藥庫子彈不多了,靶場練槍的先停一停,等子彈補充後,再去;徐漢鵬把運輸科駕駛員的持槍證查一下,上次被人通報過來,出門沒帶證,被人給查了~!”
“還有,槍械下班前保養好,我會親自檢查~!”
站在台階上講話的江德福,表情都有些無語,在研究所的時候,哪裡會有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挑起了保衛科的擔子後,簡直是跟這些雞零狗碎的玩意,天天打交道,日常的瑣事占據了平常大部分時間。
講完後,還得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該提醒的提醒,該安排的安排,確定沒有其他雜項後,這才把目光看向了李學武這邊。
相比起來,自己隻是個臨時暫代的科長,李學武這邊,已經獲得了正式任命,如果,如果不是李學武過於年輕,擔心他處事不行,江德福早就想撂挑子給他了。
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他額頭的那條疤瘌,江德福感覺,今天的李學武,感覺跟之前有些不同,額頭的蜈蚣,像是活過來似的,瘮人的慌。
“學武同誌,你這邊,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其實,這個感覺,不光是江德福,同樣站在隊列裡的保衛員,保衛乾事,都發現了今天武副科長架式有些不對,雖然平常他就挺嚴肅,大家也習慣了。
但今天,整個人的氣質,除了少年老成的嚴肅之外,還多了一絲隱而不發的煞氣,對是煞氣。
“很榮幸,在廠檔委的領導下,我李學武,開始擔任保衛科副科長職務,熟悉我的人,知道我的做事風格,不熟悉我的人,很快,你也會熟悉~!”
“軋鋼廠已經是過去式,現在這個廠叫紅星廠,是軍工廠,是部隊體係的一員,保衛科是什麼,國營廠的時候,可以當做是地方派出所的延伸,治安聯防,但現在是軍工廠,那我們保衛科就是部隊裡的糾察隊,是警調連~!”
“國有國法,廠有廠規,部隊,是個講紀律的地方,你們基本都是部隊退伍人員,隻是退伍時間有長有短,但也知道什麼是紀律,以往丟掉的東西,我希望儘快回憶起來,回憶不起來,沒關係,要麼我走,要麼他走~!”
李學武的轉變,讓一旁的江德福都不禁有些懷疑起了自己,相比於剛才自己的講話,怎麼感覺,自己變成了地方上的雜牌軍,人家這講話,才是正規軍才有的精氣神。
忍不禁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外腰帶,讓腰杆更挺拔一些,江德福沒有遲疑太久,反而滿意的點了點頭。
因為李學武說的沒錯,保衛科的人看起來確實有些散漫,軍容風紀不佳,還不如他帶的研究所呢,研究所一直軍事化管理,退伍就進來,沒有被老油條給帶壞。
自己指使他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李學武現在正式就任副科長,他要抓紀律,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一場六月裡刮來的寒風,讓隊列裡的保衛員和保衛乾事們,忍不住就有些咋舌了,特彆是了解李學武的人,一聽他說這話,趕忙打起了精神。
太TM嚇人了,要麼他走,要麼自己走~!
這還有的選麼?
這是上任後燒三把火,還是長期性的,有待觀察,但當下的表現,無疑要好起來,不能第一個挨收拾。
“廠內出了敵特收買的間諜,竊取了我廠的保密消息,撤了一個科長,如果還是無法讓你們重視,那我們所有人,真的無藥可救了~!”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前幾年,特務攜帶炸藥,順利的進入了廠內,也順利的引爆,我就任之前,李書記找我談話,質問我保衛科是真的成了任人滲透的篩子了麼?”
淩冽的目光,在隊列中掃過,鴉雀無聲的隊列,哪怕站在太陽下,此時的溫度仿佛都下降到了零下。
篩子這個稱呼,能從李書記的口中出來,代表著保衛科以往的所有工作,全盤被否定了,雖然心裡很難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這個負麵的評價。
江德福看著噤若寒蟬,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流淌的這些漢子們,嘴角微微有了些上揚,此時的心聲。
有本事,風紀繼續散漫下去,治你們的來了~!
“廠裡的歪風邪氣,任由這麼下去,那就不是一個秦淮茹,還會有劉淮茹,張淮茹~!”
“我們保衛科,要製止這股風氣,軍人得有軍人樣子,軍工廠要有軍工廠的樣子,接下來,不要說我小題大做,而是我們保衛科所有人,要端正自己的態度,所有案件頂格處理,讓李書記看看,不是不是篩子~!”
“聽明白沒有?”
最後這一聲壓抑到骨子裡的低聲咆哮,讓保衛科上下頓時打了個激靈,嗅覺靈敏的,已經察覺到。
按照李學武的這麼辦,廠裡這是要動真格了,誰敢在這時候當出頭鳥,脖子抻出去給人砍麼?
“明白~!”
異口同聲的咆哮聲,驚飛了樹上休息的鳥兒,就連盛夏無處不在的蟬鳴,都被掩蓋了下去。
離的近一點的一車間,本來蹲在樹下休息,嗦著冰棍的工人們,被這聲咆哮嚇得冰棍都差點掉地上,也不知道保衛科今天到底抽什麼瘋。
機關樓樓上的的乾事們,一個個也站在走廊前,好奇的打量著保衛科那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重新啟用禁閉室,值班人員去聯係維修科,把禁閉室的窗戶都給用磚頭封死,鐵門進行加固~!”
“解散~!”
嘖嘖,太狠了,實在是太狠了~!
對於李學武的做法,新來的保衛人員,算是真見識到了。
以往小武乾事,被人稱為李大疤瘌,就是因為不是個省油的燈。
廠裡可許久沒用禁閉室了,李學武這剛一任命,就把禁閉室給用起來了,甚至還把窗戶都給封上。
這樣的天氣,進去不跟蒸籠裡一樣,這樣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
“對子~!”
“不要~!”
“三帶一~!”
“要不起~!”
“順子,哈哈,掏錢掏錢,彆玩賴啊,不給錢,進而,一個都彆想走~!”
運輸科,司機休息室,賈海傑把房門一鎖,提防著有人輸不起跑路。
堵住門後,笑的那叫一個張狂,雙手得意的在衣服上抹了抹,眼冒精光的看著其他幾個輸牌了的,示意抓緊掏錢。
“我肚子疼,上個廁所先~!”
抖激靈的人向來都有,不論是尿遁,翔遁,隻要能出這個門,回來誰還認這一把。
“剛子,輸錢就得認賬,彆想耍花招,錢給了再去,五毛錢你都想賴是不是~!”
賈海傑嚎嚎著嗓子,眼看著要跑路,直接上手去掏,結過婚有了孩子,身上能多五毛是五毛。
兩個人掙紮期間,休息室的房門打開,剛才想賴賬的人,瞬間身子定格住了,任由賈海傑從口袋掏出了鈔票,數了五毛後,剩下的被塞了進去。
“嘿嘿,你小子,這不是還有不少麼,我跟你說,你這牌品不行,下次不帶你打了,輸不起嘛不是~!”
吐槽著的賈海傑,滿意的把錢揣進了口袋,看著一動不動的剛子,以為他怎麼地了,伸手推了推。
直到,房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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