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沒有哇，你聽錯了吧，咱們廠之前是軋鋼廠，可不是陶瓷廠~！”
手裡揉搓著紙盒裡的毛線，感受著羊絨的質感，秦淮茹頭都沒抬，廠裡生產陶瓷了，她壓根沒聽過。
要是說軍火武器，那她還知道一些，陶瓷，壓根跟鋼鐵不沾邊的事情。
“噥，缸給你弄來了，運輸的時候沒注意，底下座子這塊，磕掉一小塊，不能賣了，您等下帶回去~！”
秦淮茹的回答仿佛沒有出乎莊經理所料，反而是從櫃子裡，搬出了一個籃球大小的燈籠瓶。
瓶身外部粉色春帶彩，花花綠綠的枝葉，內部為白色的釉質，看起來討喜的很，很符合乾隆帝的審美觀。
本來挑選毛線，感受色差的秦淮茹，頓時雙眼冒光，不要錢的東西，怎麼看都好看。
惟一的瑕疵地方，還是在瓶底，沒人會特意關注這個地方，瓶身的繪畫，看起來就跟平常人家的不一樣。
“這怎麼好意思呢，這麼好看的瓶子，多少錢，不能讓你吃虧，莊經理~！”
“不吃虧，我這都是瑕疵貨，不能賣，這也不是什麼古董玩意，就是唬老外的，這種瓶子，正常都是要銷毀的，不對外售賣，免得降低了我們賓館的信譽，自己人，拿回去用也沒什麼~！”
“不過，這毛線，沒辦法銷毀，還能利用，正常得返到百貨大樓，但因為價格低，也都被他們內部消化了~！”
秦淮茹不知道廠裡還能生產陶瓷這一茬，莊經理就沒有再提了，反而是說起了賓館內部的一些，比較隱秘的事情了。
“該，該給錢，這毛線，質量真好，這可不能白拿，我就是做縫紉的，在廠裡也是縫紉車間的小組長，布料毛料好不好，我手一過就知道了~！”
燈籠瓶是白撿的，少說一二十塊，毛線這塊，秦淮茹也知道，是緊俏貨，好的毛線，價格都死貴，還要票，當然，也不忘賣弄自己的能力和職位。
反正崔大可前邊不是說麼，出來，麵子是自己掙的。
“哦~，你們廠還有縫紉車間，不是，剛才嫂子你不是說，前麵是鋼鐵廠麼？”
把一團團毛線，塞進盒子，莊經理趴在桌上正在手寫開票，聽到秦淮茹這麼說，立馬抬起了頭，好奇的詢問道。
鋼鐵是和陶瓷不搭嘎，但鋼鐵廠跟縫紉，貌似也沒有存在必然的關係，麵帶微笑的莊經理，仿佛摸到了一點什麼。
“嗨，才成立沒多久的，去年才搞的縫紉車間，天天讓我們縫那綠馬甲，加班加點，還好這幾天我排的是白班，要是上夜班，我都沒空過來了，撿這個便宜了~！”
莊經理開具的票據上，原價四十塊一斤的羊絨線，五十的數字赫然劃掉後，改成了十五。
雖然這個價格比普通的棉花毛線價格還要貴一些，但也能讓秦淮茹的內心接受了，混紡棉花的毛線，有一點不好，就是比較紮人，穿上後很刺撓。
高檔的羊絨線，貼著手背就讓人很舒服，可以很直觀的感受出來。
一斤毛線，足夠給棒梗織小當織兩件毛衣了，當然，自己也可以，穿到車間，跟那些女工們顯擺一下，完全是夠了。
“馬甲？”
莊經理頓時非常感興趣，又從旁邊的盒子裡，拿出了兩團，塞進了秦淮茹的盒子，顏色雖然不同，但白來的東西，還是讓秦淮茹笑得合不攏嘴。
莊經理做生意來的爽快，秦淮茹也是個爽快人，什麼保密不保密的，此時完全拋在了腦後。
現在隻想著，和莊經理的關係處好了，方便以後再繼續過來占便宜。
“對，整天就是做同樣款式的馬甲，胸口一塊兜兜，背後一塊，也不知道乾什麼用的，不過指標太高了，哪怕又招了一批人，都忙不過來~！”
欣喜的看著莊經理給毛線盒子捆上，一盒十團的毛線，變成了十二團，哪怕有些色差，反正是穿裡麵，有色差的，回頭放背麵就行了。
“哎呦，那是挺累的，我崔哥，都當車間主任了，等哪天給嫂子您調他們廠裡，多少也能輕鬆點~！”
慢條斯理的把毛線盒捆好，隨後把瓶子也打包好，莊經理並不急著帶秦淮茹去櫃台結賬，反而倒了杯水，和她閒聊了起來。
“不去，現在給我也不想去，你是不知道，忙點好，忙點還給我們開加班工資，不怕你笑話，不是工資給我們漲了些，我都不敢買這些東西~！”
悄咪咪把手遮掩在嘴巴邊，秦淮茹說到這裡，還真是眉開眼笑，這日子過的才有奔頭，一毛錢能掰成兩半花，這日子過的，才有奔頭。
“紅星社區的劉海中，劉副主任，也是你們廠裡的老人了，前幾天跟我崔哥吃飯時聽說，他在你們廠裡還挺利害，權不小呢，你們研究所的人，住房都是他經他手才分配的，怎麼想不開去街道了~！”
至始至終，兩個人的話題，一直是莊經理在引導，目光不時看向日雜區域還在逛著的崔大可。
“戚，你說這不巧了麼，劉海中是我老街坊了，年齡大了，有時候就喜歡吹著一點，老劉調去街道，他不去，他在廠裡就是個普通工人，七級工，分房子，那是他們分房委員會的工作~!”
“他還不如我呢，我好歹在車間裡，還是個有名有姓的組長，手底下還能管著十幾號人，彆說給研究所的那些人分房，沒啥用，我還認識人研究所所長呢，他不去街道，一輩子就是個工人，這人，有官癮~！”
秦淮茹對於老劉的評價，是非常客觀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屑，如果不是他兒子劉光齊，被李峰挑中，他就隻能在院子裡，永遠的當他的一大爺。
論管理能力，她秦淮茹可比老劉強多了，他一輩子七級工熬出頭，也沒提乾，組長都不是，她秦淮茹可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小組長了。
“姐，你就甭跟我開玩笑了，我剛提到的陶瓷，您都不清楚，那陶瓷可就是你們廠裡研究所生產的，咱們這外地運輸過來的陶瓷，你看就跟這瓶子一樣，容易磕著碰著，老外還就喜歡我們陶瓷，所以，咱們想找個近點的，京城附近的廠家供貨，這才打聽到的~！”
莊經理笑著擺了擺手，還以為秦淮茹跟自己在開玩笑呢，她一個普通工人，還真能認識廠裡特殊部門的領導麼，雖然沒這麼說，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帶著一股不相信秦淮茹的味道。
勝負欲一旦被激發了，秦淮茹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在她眼裡，莊經理此時已經算是自己人了。
“莊經理啊，你還彆真不信，彆人可能真不知道，咱們廠那個神神秘秘的所長到底是什麼人，我，還真就知道，他家住哪，我都知道，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我親自上門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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