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這一走就是足足一個時辰，這期間府中下人往來頻繁，可唯獨沒人上前對他過問一句。
方諾對此也樂得輕鬆，可他也不敢隨意走動，隻能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候。
這次應聘雖然是他臨時起意，可思慮過後他發現此計也不失為一個調查八條商船去向的好方法。還有什麼能比打入組織內部更容易獲取情報的呢？
這呈絲綢緞莊雖然在湧浪城不算最大的，可也有中等規模了。這種不大不小的商鋪對他來說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你可以進去了。東家答應見你了。”等了一個時辰小丫頭才姍姍來遲。
方諾露出一副激動的表情拱手道：“多謝姑娘了。”
隨後他便在小丫頭的帶領下走入一間堂屋。
“東家。就是此人想要應聘司會。”
兩人來到堂屋站定，小丫頭恭敬對著主座上的那人行禮道。
方諾抬眼望去，隻見高位上坐著一位年約四十出頭的女子。此女麵色冷峻，棱角分明，雙目凝練，眉角上挑。
而更引起人注意的是她在頭上用一根紅絲帶挽了個髽發。
所謂髽發，乃是用麻線將頭發束起，梳成位於頭頂兩側的發髻，整體呈現莊重肅穆的形態。這種發型一般隻會出現在喪偶的婦人身上。
但這女子雖然也是梳著髽發，但束發的絲線卻是一根紅線。這就表明此女不是喪偶，而是柔國獨有的孝女。
所謂孝女，表示自己終身不嫁隻在家中儘孝。但這種解釋隻是字麵意思。
成為孝女後最大的改變便是可以合法的擁有家族財產的繼承權和掌控權。畢竟柔國有女王珠玉在前，民間自然也會有樣學樣。
而眼前這個女子儼然也是一個孝女。也是呈絲綢緞莊的話事人。
方諾進來後就被高位上的女子死死盯著。方諾見狀也不敢與其對視，而是裝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低頭局促。
房內氣氛突然間安靜的可怕，就連方諾也感到有些不自在了。
“你是哪房派來的？二房還是三房？或是五房的？”約莫半炷香的時間過去，那女子才用森冷的語氣開口問道。
方諾：“？？？”
“啞巴了？餘問你話呢？你是哪房派來的？”女子目光犀利的盯著方諾。
“在下有點聽不明白東家的意思。”方諾拱手答道。
“哼。”女子冷笑一聲道：“聽不明白？死到臨頭還跟餘裝糊塗是吧。來人啊。”
“東家。”一群小廝打手聽到召喚便闖了進來。
“拉出去，打死勿論。”女子甩了甩袖子朗聲說道。
“是。”說罷幾人就要上前捉拿方諾。
此時的方諾卻是一臉的蛋疼。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這老處女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
“東家且慢。”方諾急忙出言製止道。
女子瞟了他一眼道：“還真是賤骨頭，怎麼？現在終於肯說了嗎？”
“東家就算要打殺了在下，也還請東家把話說明白點。在下自詡和東家無冤無仇，為何第一次見麵就要對在下出如此狠手？”方諾不卑不亢的說道。但一把手槍早已被他扣在袖中，若是這傻逼真的沒法溝通，那他也隻能自保求生了。
“無冤無仇？嗬嗬。小翠。把你剛才在鋪子裡問的那些問題再重複一遍。”女子厲聲喝道。
小翠自然就是那個小丫頭的名字，那丫頭見自己東家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似得，當即就嚇得跪倒在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嗯？連你也聽不懂餘的話了嗎？”女子橫眉冷對的說道。
“奴婢不。。不敢。”說罷她便把剛才在店鋪中考校方諾的那些問題又問了一遍。
小翠說完後，女子再次盯著方諾冷聲道：“現在還用餘解釋嗎？”
方諾滿腦子問號道：“東家說話向來這麼雲山霧罩的嗎？”
聽到方諾的揶揄，女子頓時怒不可遏：“大膽。”
“大不大膽我不知道，但東家的話我是真的一句沒聽懂。東家雖然可以對在下不教而誅。但這種名聲要是傳揚出去想必其他絲鋪應該很是樂見其成吧？到時候市麵上若是傳出關於呈絲綢緞莊無故打殺司會的傳聞。不知道東家作何感想呢？”方諾正色道。
“你敢威脅我？”女子慍怒道。
“威脅？這就叫威脅了？常言道商者以誠信為本。隻有見不得光的陰暗手段才怕被人知道。東家自己做過的事被人如實複述出來這就算威脅了？既然東家覺得這是威脅，那東家為何還要主動送上這個把柄呢？”方諾冷聲道。
“你。。。”女子被方諾噎的說不出話來。
“東家要是有信心不讓打殺在下的事情傳揚出去那就請東家動手吧。”方諾很隨意的指了指闖進來的那些小廝和護衛，其挑唆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了。
女子聞言不由麵色鐵青，但很快她就收斂怒容重新坐在主位上說道：“不教而誅是吧？那餘今天就讓你死的心服口服。”
方諾拱了拱手：“在下洗耳恭聽，若是東家說的在理也無需東家動手，在下自絕當場也好全了東家的名聲。”
女子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語氣稍緩道：“剛才小翠的那些問題全是出自我呈絲綢緞莊的內部情報。若不是有人提前把這些情報告與你知，你如何能做到對答如流？你可千萬彆告訴我那些數據都是你自己算出來的。這話你騙騙小翠還行，想要騙餘？你也不掂量掂量？”
方諾聞言一陣無語，搞了半天原來問題出在這啊。想到此處他不由轉頭看了小丫頭一眼。心道你這丫頭問什麼不好，專挑自家的機密數據拿出來詢問。現在好了吧。惹出事了吧。
小翠此時也是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看向方諾的眼神多少帶著點怨氣。
其實這也怪不得小翠，主要是當時小翠被方諾的快問快答激起了好勝心，可她本身又不精通算學，想要考校方諾隻能拿自己之前接觸的確切數據來做試題。誰成想自己上頭後該問的不該問的她全問了。
如此一來，可不就變相坐實方諾的細作的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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