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憑什麼相信你說的？”李朗沒有被方諾隨便一句話就衝昏了頭腦，而是鄭重其事的詢問了起來。
方諾聞言淡淡一笑，有興趣就好。有興趣就能繼續談下去。
“陛下無需相信我。這世上人心是最不可信的東西。但陛下可以相信利益。”方諾正色道。
“利益？”李朗父子全都若有所思。“我們之間能有什麼利益？”
方諾鬆開搭在李朗肩膀的手起身道：“不知陛下最近對華城所發生的事情有所耳聞？”
“華城？你是說華城被屠一事嗎？那事和朕無關，也和大恒無關。”李朗想也沒想就先急著把自己摘出去。
方諾聞言不由啞然失笑：“陛下你誤會了。華城一事我懷疑過很多人，但唯獨沒有懷疑過陛下，或許之前我對陛下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懷疑，可今日我如此輕鬆就見到陛下。那一絲絲懷疑也就煙消雲散了。”
李朗聞言很是尷尬，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你大恒沒這個實力嗎？
“現在外界都傳言華城一事是你和離散穀做的。彆人怎麼想朕不管，但朕知道這一切肯定與你無關。”李朗正色道。
“多謝陛下信任。”方諾對李朗拱了拱手繼續說道：“陛下剛才問我利益在哪。這不就是了嗎？”
“此言何意？”李朗皺眉道。
方諾咧嘴一笑：“請問陛下你是對我的恨多一點，還是對八國的恨多一點呢？”
李朗想都沒想就說道：“那自然是八國。你的所作所為固然讓朕痛恨，但和八國那些竊國大盜相比，你與朕之間的那些齟齬隻能算做是纖芥之疾。”
方諾一拍手掌道：“這共同利益不就來了嗎？華城一事既然陛下也覺得不會是我做的，那行此喪心病狂之舉的人不是八國還能是誰？”
“你想對付八國？”李朗驚訝中又略帶著一絲欣喜。
“陛下你是天子。哪怕泥塑天子也是天子。大恒之所被八國欺淩至此，無非就是陛下手上沒有你一支屬於你自己的力量。所以陛下這個天子才會落得個空有名分卻無實權的地步。”
“而我大恒四極卻和陛下恰恰相反。我們空有實力卻沒有名分。雖然我們幾家在民間還有些聲望，但終究和八國比要差了不少。”
說罷他轉身指著門外的那些甲士說道：“陛下覺得離散穀的軍容雄壯否？”
李朗此刻也被方諾一番話給撩撥的有點上頭了：“威武不凡，不愧為天下第一強軍。”
方諾淡淡一笑再次欺身上前道：“嵐山閣，天師府，萬金樓，離散穀。我們四家哪家不是經曆了血與火的試煉才傳承至今的。我們在八國環伺中屹立數百年而不倒這就足以證明我們的本事。現在隻要陛下一句話，那陛下這個天子將不在是無依無靠的泥塑天子。而是掌握了天下文，武，商，道的實權天子。而陛下所要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一些虛無縹緲的名分罷了。不知不下以為如何呢？”
李朗聞言不由激動道：“按你的意思。大恒四極都想要投靠朕？”
“投靠？不不不。陛下你想多了。你我之間最多隻能算是合作而已。說句難聽的話就算我們四家投靠陛下，以陛下的能力駕馭的了我們四家嗎？”方諾發出了靈魂拷問。
李朗麵色一滯：“那你說的這些對朕有何意義？朕隻不過是從一個傀儡換成另一個傀儡罷了。”
“還是有區彆的。彆看八國現在都沒有對大恒出手，那無非隻是他們還沒有做好動手的準備罷了。但歸根到底無論他們哪國終究都是要把大恒占為己有的。可我們四家卻沒有這種奢求。大恒亡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哪怕就算今天我真的滅了大恒，殺了陛下。這個天下輪得到我方諾來坐嗎？所以你我之間是沒有那種毀家滅國的根本矛盾的。”方諾正色道。
李朗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大恒四極彆看個個都是如日中天。可說到底這四家也就是個民間組織罷了。他們既沒有廣袤的領土，也沒有眾多的子民，和傳統意義上的國家完全就是兩個概念。站在社稷的角度上去考慮。大恒四極對大恒王朝來說威脅遠遠小於八國。
“你想在朕這裡得到什麼？朕又能在你這裡得到什麼？”李朗明顯對方諾的提議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還是那句老話，他這個天子已經到了輸無可輸的地步了。既然有人送上門來合作，那為何不賭上一把試試？縱然依舊還是傀儡，但至少能給八國找點不痛快不是？
比起他和方諾的那點齟齬，他和八國之間的仇恨才是刻骨銘心的。
“名分。我們四家要得到來自大恒官方承認的名分。遠的不說就說離散穀。離散穀此來恒陽不是為逼宮而來，更不是為造反而來。而是受了皇命特來拱衛京師的。至於另外三家也必須得到皇家認可的名分。比如萬金樓今後就是皇商。天師府則為國教，而我嵐山閣自然便是萬世師表。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方諾淡笑道。
李朗深吸一口氣道：“看來所圖甚大啊。”
方諾攤了攤手道：“誰叫八國不講武德對我動手呢？我之前就對八國說過，我這人沒什麼道德，信奉的也是有仇必報的原則。既然他們惹到我了那我就必須還以顏色。而要對付八國這樣的龐然大物，缺少名分總是顯得名不正言不順的。不然我和陛下之間何來的共同利益呢？”
“你能給朕什麼？”李朗直言道。
“能給陛下足夠的尊重和自由。雖然陛下依舊沒有權柄在手，但也絕不會像之前誰都能不把陛下當回事。如果真有這種人存在。我們四家會第一時間教他做人。而且自陛下答應之日起。陛下的生活起居將得到極大的改善。再也不用在朝貢之後摳搜的連一頓正經的晚宴都預備不起。”
“陛下如今正值壯年，大恒的萬裡河山想必陛下還沒有真正的去領略過。今後有離散穀時刻護衛在陛下左右，這天下間再也沒有能攔得住陛下的地方。而且我可以在這裡向陛下保證，在陛下有生之年，我一定滅一兩個國家以解陛下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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