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懷希望,憧憬未來。
葉凡,他也是有夢想的!
在這個連魔祖都將結束苦葉的時代,那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已在眼前,若不能借勢而進、造勢而起、乘勢而上……豈非對不起那麼多苦葉派的英雄人傑對他的“栽培”與“打磨”?
作為一個淋過雨的人,葉凡躍躍欲試要撕了彆人的傘呢!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
“一路心酸苦楚,風吹雨打,頗有我家鄉那些可憐打工人的樣子,含辛茹苦,還被欠薪扣錢,付費上班……沒有逼出病來,抑鬱猝死,我的心靈真的太強大了!”
“好在,我終究走到了彼岸,完成了被賦予的曆史使命……若就此收手,將部分始祖、霸主推出去‘明正典刑’,既可甩掉黑鍋,也不失超脫者中一團和氣,顧全大局。”
“但是……”
“我有一口氣,咽不下去啊!”
“反正,我已經立足在至高境界中,並明了了所有事情,不像當年那般一團霧水,惶惶不可終日……”
“這一次,縱然失敗了,也不過是丟些麵皮,了不起再挨上一頓毒打,無有多少性命之憂……那為何還不放手一搏?”
“乾了!”
在一副昏迷渾噩的姿態下,火熱的心靈在燃燒。
一顆道果,在無聲無息間運轉,滲透進入這重啟、開辟演化的人間諸世中!
葉凡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畢竟,他背了那麼多年的黑鍋,對四大黑暗前哨,可太了解了!
另外,大夢萬古也契合著眼下的境況,有獨特的共鳴!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低垂的頭顱,閉合的雙眼,精光在眼皮下閃爍,“身外萬象,是真實?還是夢幻?”
“對我這個層次的生靈來說,都談不上絕對。”
“我覺得是真實的,那其便是現實。”
“我覺得是虛幻的,那就是一場夢。”
“一念之間,顛倒虛實真幻,轉頭成空,大夢一場!”
“若無人阻攔,我可輕易將人間諸世都化作夢幻泡影,幻化成空……而讓我內心中演繹的故事,從夢幻走向真實,從死寂走向新生……”
“這是我曾經墜入永寂卻清醒的感悟,也是此前那三世銅棺主人一道因緣掌控我道果時,瘋癲發狂行為對我的觸動……”
“眼下,之所以確定了‘現實’,僅僅是因為不止一尊超脫的生靈達成了‘共識’,他們出於不想各玩各的、各自玩‘單機’的考量下,充分的‘交換’了彼此的意見,才有了眼下的一切,聯機在一起,碰撞與交互……”
“畢竟,有人在前麵踩過了坑,超脫的問題沒有那麼簡單,不止是自身的道果升華,自我心靈的定位與蛻變也需要注意……”
“太過於全知、全能,反而容易在人性上栽倒……哪怕一念間演繹所有,卻找不到最初的感覺,一切人與事都如同曆史時空中的一個片段,一行文字,一抹信息,失去了普通人所能體會到的原有的意義……”
“這個時候,引入未知的變量,促使自身萌生探索的欲望,讓一顆道心鮮活與生動,卻是為一劑良藥,也是聯機的必要性。”
“魔祖在這個問題上大大的邁出了一步,祂開辟魔道,本質流出,讓人間諸世掀起了‘整活’的風浪,與曾經三世銅棺主人走在偏執的道路上截然不同……”
“三世銅棺主人的偏執,那要求貫徹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縱然是在寂滅前,依舊要有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那敢於舍棄一切的勇氣,以及氣吞萬古,心中始終長存的不可撼動的信念……為這樣的執念而活,更要為這樣的執念而死!”
“反觀魔祖,則是在人性上趨向於永無止境的變化與活力,變動無窮,肆意妄為……”
“儘管瞧著祂,讓人頭皮發麻,感覺其精神問題比三世銅棺的主人更嚴重……但後手進場,卻能後發製人,讓三世銅棺主人都無可奈何,已經說明部分真實情況了!”
“而要戰勝一個極致偏執的存在,一個變動無窮的生靈……我便需要在超脫者所要麵對的人性問題上有更大的突破進展!”
“恰好,我握著這樣的一柄關鍵的鑰匙!”
“是大夢萬古,以及解夢破妄的融合升華!”
“夢,可以比現實更荒誕……現實,還要被束縛在框架之中,而夢裡,無所不能!”
“多麼的荒誕不經,多麼的匪夷所思……都能成為夢的一部分,一念間,舉世凋零,又是一念,大世煌煌!”
這一刻,兩種獨特的道境在交融,是大夢萬古,是解夢破妄,它們融合為一,在時光的前行中埋下了伏筆。
同一時刻,三世銅棺的主人皺眉,祂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人間諸世,又看了看一副躺屍狀的葉凡,眉梢揚起,略微沉吟後,便要邁步上前,用頗有祂個人特色的谘詢方法,問一下某人有沒有折騰什麼壞事,在作妖。
眾所周知,祂殺性很大,史前為證,舊世為證,殺到人間諸世無一活口,祂的方法可想而知。
拿不準有沒有人在作妖?
隻需要提劍架在所有嫌疑人的脖頸上,祂相信一定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這就是三世銅棺主人的驚世智慧!
不過,祂剛剛邁出一步,準備將嫌疑人葉某提領起來,問他個事……就有一條手臂橫在祂身前,是魔祖。
魔祖含笑,從容隨意,傳音道:“隨他去罷!”
“若他真有能耐掀翻了我等,那是他了不起!”
“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必然在某個領域做出了匪夷所思的突破……到時候我們摸著他過河,豈不美哉?”
三句話,魔祖便暴露了本性。
“輸一架,丟點麵子,卻能換來有人在前麵趟雷,自己折騰自己,冒著絕大風險去進步……我覺得也挺不錯的。”
薑逸飛語重心長,節操是沒有的,缺德是圓滿的。
銅棺主啞然,但終究止住了腳步,深深瞥了一眼葉凡,而後做無事發生狀。
祂將眸光回轉人間諸世,那造化流轉,宙光前行,是祂曾經刻骨銘心的舊事。
……
輪回開辟,眾生得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永生”。
血肉苦弱,真靈永生!
因為一尊無上天帝對他們的垂憐,在輪回中,他們得以保存下前世的記憶,有各種各樣的手段,去解開“胎中之謎”。
於是,新生便不再是新生,而是前世的延續,並且將一直延續下去!
在紅塵的苦海中,身軀不過是一艘可以舍棄的船,真靈則是乘客,能夠不斷的換乘,去經曆、見證整個人間諸世的不同風景。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初始,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和諧,輪回的誕生,甚至促進了大同世界的建立。
因為,人們都知道彼此是“不死”的,殺了眼前人,人家真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效果不大不說,還多了一個死敵,何必呢?
且,人世間有那麼多值得去欣賞的事物,當不必拘泥於短淺的一生,而是有另類的無限漫長的時光去旅行,誰還會在意人與人之間的那些蠅營狗苟呢?
人們隻想去碼頭整點薯條……大差不差了!
在那時,年輕的三世銅棺主緊張的關注著……毫無疑問,這時的祂很負責,新手上路,還是上的輪回路,影響到整個世間的底層秩序,祂怎麼會大意、放鬆?
很認真的觀察,傾聽反饋的意見,親眼去看,親耳去聽,反饋都是一片良好!
這樣的情況下,祂終於鬆了一口氣,將一顆心放下了,開開心心的去閉關,在閉關前留下一尊信仰身,凝聚了眾生對輪回的認可與信賴,化作最公正的意見執行者。
——輪回主!
到此為止,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有第一個生靈,在無儘的輪回轉生中,看遍了人間諸世所有的風景,世間萬象漸漸的不再能觸動他的心靈,開始萌生出“無聊”的想法。
看多了,看膩了,無聊了,快進了……
第一次,在另類的“永生”中,有生靈對活著充滿了厭倦……他想要——死!
但,輪回既然成就了,掌握了世間眾生的生死,這豈是想死就能死的?
這不是一般的生靈能做到的了!
第一個尋死的生靈,陷入了痛苦……他連死都不行,因為死亡之後不是沉睡與安眠,而是重開!
這是一個……一旦開始,就沒有結束的人生遊戲,“卸載”鍵被刪掉了!
曾經覺得活著有多麼有趣,在發現怎麼都“死”不掉後,就有多麼痛苦。
“……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網癮治療實踐啊!”魔祖眸光掃過,笑了,“眾生都是網癮少年,越不讓他們‘上網’,他們就越是渴求。”
“但……都不需要什麼生活上的毒打,隻需要把他們變成‘牢玩家’,被萬惡策劃製定的機製狠狠的打磨,早晚能讓他們大徹大悟——垃圾遊戲,我不玩了!”
“世人都道輪回好,可若人間如煉獄,便足以讓人談輪回而變色……”
“什麼‘此生無悔入人間,來世還做××人’……這就是缺現實的磨礪了!”
“扣他兩個月工資就老實了!”
“道友,也就是你做天帝的時候很負責,眾生有求必應,壓製著一切魑魅魍魎,讓人間如樂土……換我上去,十年八年的,就讓眾生悔建輪回呐!”
“藥力強,見效快,絕不至於等到那眾生看遍了千山萬水後才感覺了無生趣,開始走上歧途……”
薑逸飛振振有詞,頗為自豪的樣子。
“……”
三世銅棺主無言,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畢竟眼前人,可不是什麼嘴強王者,而是真正的上手實操過!
祂的道,祂的法,那血脈的終極奧義,曾在一個時代瘋狂流傳,伴著一條河流的洶湧,讓無數英雄人傑儘折腰!
出門的時候,還是意氣風發少年郎,登天路,踏歌行,彈指遮天。
可一轉眼,回到故鄉,已經成了十個孩子的媽!
最特麼抽象的是,談及過往,這些天驕、人傑,一個個情緒莫不激動無比,對之又愛又恨。
愛的是,這的確是一條通天仙路,哪怕修行的環境困難,也能借此追逐長生,且修行速度與節操負相關,越是放得下麵子,生個百八十個子嗣,修行速度就能越快。
恨的也是,除非真正能將個人的道德、節操、麵子,全都無視,否則每通過那“子母河”加速修行,都是對自己人格的猛烈踐踏,當眾處刑!
“道友,你太極端了……”
好半晌,銅棺主才歎息了一聲,如此評價魔祖。
對此,薑逸飛笑而不語。
微笑不是認同,而是不想爭辯。
畢竟,血脈法的抽象僅此而已,隻是在前期折騰眾生罷了,到後麵就奔著人間諸世去了,不屑為難眾生。
血脈法就在那裡,愛練不練……想走捷徑的,就自己去舀一勺子母河水,我魔祖不強求!
如此,倒是讓這種法蒸蒸日上,經久不衰。
反觀輪回路,處處順應眾生,看似不極端,實則最偏執。
以至於最終一個走出輪回路的至高天帝,最想讓眾生“永生”的存在,親手將整個人間諸世都覆滅了,殺絕了!
就在銅棺主與魔祖的見證下,一個又一個“厭世者”出現,他們求生可以,求死不能,世間的一切風景又失去了吸引力,接下來他們要做什麼……已經可以預見了!
追尋刺激,瘋狂作死,挑戰輪回的規則,刺激自我的人性,從無聊中找尋樂趣……
這樣的狀態,頗有些類似三世銅棺主人最終臨死前的情況了!
或許,那時的銅棺主,就是在體會自己開辟輪回所導致眾生的瘋狂,回旋的飛鏢終究打在了扔出者的身上!
“……從此之後,整個世間徹底失控了。”
三世銅棺主憂傷歎息,“理智與瘋狂界限的突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彆……”
“一旦有了第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新奇的刺激,在無限的輪回中,這份瘋狂注定會被放大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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