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她便見到了那胖女人,破門而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那一刻,四野寂靜,唯餘殺豬般的嚎啕聲。
舉世不語。
她心中的怒也似是打開了一道閘門,稍許傾斜,格外舒坦。
“呼—”
“哎喲,我的腰,許輕舟,你敢打我?”
“大清早的,吵吵吵,煩死了。”
“我哥是張二合,你敢打我,你完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打你怎麼了?就興你出來嚇人,還不讓人打了....看清楚了,忘憂閣隻渡姑娘,不渡豬...”
“你...你說誰是豬?”
“說你呢,長得肥頭大耳的,你怎麼不去死啊。”
“你....”
一場鬨劇,是無數看熱鬨的人,噤聲不語。
是少年罵街,言辭犀利,是婦人啞口無言,被氣個半死
後見一道劍氣,劈開門前寒石。
少年展露不凡,驚豔世人,婦人不甘離去,不忘罵罵咧咧,回響長街。
解氣!
至少她不再憤怒,而是滿眼好奇。
他見少年靠近那雪地裡奄奄一息的姑娘,眼中徒生悲憫,本是金剛怒目,卻又滿眼柔情。
他聽他自言自語。
“世道炎涼,明哲保身,我也難做啊,這天底下這麼的不公道,我哪裡管得過來....”
“害...也罷,說到底此事因我而起,便保你一命好了。”
見少年將小姑娘抱起。
見其歎息,向屋中走去。
滿街人影散儘。
天街風雪不息。
唯獨她佇立原地,望著那道背影,輕聲自語,“忘憂先生...許輕舟?原來,他叫許輕舟,好像在哪裡聽過...可為何就是想不起來呢?”
畫麵再次定格,一如之前。
隻是這次,她不再稀奇。
黑霧如約再現,就像一道心魔縈繞其側,聲響耳畔。
“你覺得,他是個好人?”
“嗯?”
“明明有非常人的能力,明明因他而起,可他呢?卻假裝不見,非要上演一出事後諸葛,人前裝逼,一身正氣,嗬嗬,終究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早乾嘛去了呢,若是一開始他就阻止,那小女孩總不會那麼淒慘不是,你覺得他是好人嗎?於我看來,他就是為了人前坐秀罷了,作作,虛偽...”
黑霧話音徐徐,句句刺耳,句句斥責,怨念極重。
她聽在耳中,莫名反感。
話雖如此。
可她總覺得,並非如此。
那不是她看到的,至少她的潛意識裡認為,這麼說是不對啊。
她擰著眉,對眼前這總是莫名其妙出現的黑霧充滿了厭惡。
眼中的嫌棄,無所遁形。
“你這麼看著我乾嘛?我說的不對嗎?”
她深吸一氣,不耐煩道:
“總歸,他不還是救了嗎?”
黑霧沒有否認,賤兮兮道:“但是晚了啊?”
她深深看了黑霧一眼,“可那女孩沒死。”
黑霧淡淡道:“我也沒說她死了啊。”
她壓著眉,略一沉吟,“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是你說的,世情薄,人情惡,人微言輕,自保的不止是他。”
她不明白。
但是剛剛那一瞬間,腦袋裡就是莫名其妙的蹦出了這句話來,一個道理,她記不得從何處聽來的。
但是她就是覺得。
很有道理。
就該如此。
人微言輕不勸人,力微人下不行善。
黑霧稍稍一怔,隨即譏諷道:
“可他這忘憂閣,行的就是善事不是嗎?”
“他管自己叫忘憂先生,揚言可渡蒼生疾苦,可到頭來,卻還是個懦夫,他明明有神仙的手段,可一開始卻選擇視而不見,這叫什麼?沽名釣譽,我講的半點沒錯……”
不知何因,黑霧一道,對那少年敵意極大,言語之間,竟是貶低,試圖誤解她對少年的印象。
可她腦海裡。
卻始終忘不了那少年一眼生怒,也忘不了那少年滿目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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