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
我當場愣住。
什麼情況?買一送三?
唔…不對。
我們一個也沒買,這點子是把頭坑來的,應該叫“坑一送三”。
琢磨片刻,我還是感覺這種好事兒的幾率不大,瘦頭陀又不是搞慈善的,就算他看中把頭的身份,也沒必要這麼大方。
於是我套近乎問:“黎叔,你到底啥意思?”
瘦頭陀收回手,歎了口氣道:“說來慚愧,乾了這麼多年,倒鬥的我認識不少,但專門賣點子的眼把頭卻不多,這段時間接觸了一些,他媽的,一個個都跟拉皮條的王婆子似的,說的天花亂墜,什麼西周大坑、春秋諸侯王都整出來了!”
“小沈你說,要有這種好點子,那特麼還至於靠賣點活著?直接自己乾了上岸多好?”
我想了想,搖頭道:“黎叔,話也不能這麼說……”
“這個賣點兒吧,分兼職和專職,兼職就像你說的,絕逼是懵人,但專職不一樣,這種人經得住誘|惑,從來不下墓,就算是你說的那種級彆也不下,所以他們乾一輩子也不會出事兒。”
“不過嘛,好點子跟好貨一樣,不愁賣,真要有西周坑,我估計不會輪到你這類非一線的人來買,所以你不信也沒毛病,多半是假的。”
“對啊!所以我沒買嘛!”他攤了攤手說。
我點點頭,又問:“那你說三個的意思是……?”
“咳…”
他輕咳了下,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是這麼回事,這仨點子的賣點人我打聽過了,很靠譜,可對方話說的也保守,尤其前兩個,都是隻保年代、原坑,但不保出多少貨,一個在陝甘交界,唐墓;一個在張北、烏蘭察布那片,說是南北朝的。”
“至於第三個倒是敢保,說不出五十以上的貨一分錢不要,但是……地方有點棘手。”
“棘手?”
我皺眉:“怎麼個棘手法?在村裡?還是城鎮?”
“不不,那倒沒有……在,嗯……在赤峰…”
“……”
我臉直接垮了。
開什麼玩笑?赤峰?
這地方我要敢去,萬一叫姚師爺的人發現,那我當場就得被埋土裡……
一想到這我頓時懂了,果然沒憋什麼好屁!
“黎老板,你的意思是,想讓把頭帶隊,去拜姚師爺的碼頭?”
瘦頭陀當即點頭:“差不多,如果陳師傅出麵,姚師爺肯定給麵子,賣點人說那個坑是戰國的,絕對能……”
“不用說了!”
我直接擺手打斷他。
這我要是同意了,那我就是見錢眼開、忘恩負義!
因為把頭退出江湖之前,輩分要比姚師爺高不少,如果讓他帶隊上門,就算姚師爺本人是真心實意的客氣尊重,可一旦傳到同行耳朵裡,那也是一句話:把頭找姚師爺要飯吃!
我直接站起身道:“就你說的,烏蘭察布那個,我替把頭做主了!”
“哎,你看你,著啥急……”
瘦頭陀滿臉堆笑,站起來又拉著我坐回到床上。
“小沈你放心,我說的陳師傅出麵,不是讓他去求姚師爺,你看,老馬不跟姚師爺混過麼,而且姚師爺還欠他錢,所以咱先讓老馬牽頭,要是不成,再問問陳師傅的意思,你看咋樣?”
不咋樣。
就是脫了褲子放屁,換湯不換藥。
不過這話我沒說出來。
畢竟前前後後的,瘦頭陀也算幫了我們大忙,拿人手短,要這麼接二連三的拒絕他,那就是我不懂規矩了,所以我就糊弄他說回去考慮考慮。
哼~考慮個毛!
他幫我們是不假,可我們也沒虧著他啊?彆的不說,光那兩把唐橫刀,瘦頭陀絕對撿大便宜了,把頭他們這次要真搞定了蔣明遠,那我回去把法螺一賣,沒準就等著貓冬過年了!
我這麼想著,蹦蹦跳跳就下了樓。
但沒想到,當我走出酒店大門向車子,我眉頭不自覺就是一皺。
南瓜!
坐在駕駛位的人居然是南瓜,而且車裡並沒看見疤叔!
我立即跑過去開門上車,沒等問,我瞳孔瞬間一縮!
血!
南瓜手上、褲子上沾了不少血,人也灰頭土臉的!
我臉一白,指著他身上問:“咋、咋回事?你這……”
南瓜眼神一暗,支支吾吾說了句:“川哥,馬哥叫人捅了!”
……
返回牧場的路上,南瓜邊開車邊跟我說了事情經過。
應該也就是我這邊剛見著買家的時候,牧場裡來了個二十出頭、醉醺醺的年輕男人,當時馬哥正在氈包後頭放水,不知怎的,這人抄起木棍就朝馬哥身上招呼,南瓜聽見動靜跑出來,見馬哥頭上掛彩,就趕忙動手跟馬哥將這人製住。
本以為是醉漢耍酒瘋,不料拖進氈包一問,這人竟是阿木爾的兒子,名叫巴根,來牧場送糧食的,他把馬哥當成了小偷,這才動的手。
馬哥解釋清楚後,見巴根情緒也穩定下來,就將他鬆開了。
那曾想巴根竟突然發難,拿起桌上的匕首就捅!雙方瞬間又打成一團。
雖然最後將他製服了,但馬哥卻挨了兩刀,好在沒傷到要害,都紮在了腿上。
不過當時場麵很亂,郝潤看血糊淋剌的嚇壞了,就立即撿起馬哥的手機聯係我,被馬哥發現後才突然掛斷,後續兩通電話也才都瞞著我。
我聽完滿頭黑線,想了半天才問:“疤叔咋說?”
“那能咋說啊?”
南瓜滿臉憋屈:“咱畢竟是在人家裡躲著,還能把人兒子弄死,挖坑埋了啊?”
砰!
我一拳砸在了手摳上。
南瓜說的沒錯,這事特麼的沒招兒,隻能是等回去,我多給馬哥分點錢彌補一下了。
回到牧場,阿木爾早被疤叔找回來了。
人家也是一臉抱歉,把巴根捆了個結實,拖到我們麵前用馬鞭一頓狠抽。
這我們還能說啥?
認倒黴吧……
吃晚飯時,我收到了把頭的短信,就一個字:行。
我想了想把頭對我的叮囑,便對疤叔道:“疤叔,這邊沒事兒了,我們準備回去,你看是咋送我們走?”
“決定啦?”
“嗯…”
疤叔點點頭,掏出手機邊看邊琢磨起來。
這給我看的一陣打鼓,心說該不會也讓我們騎駱駝回去吧?那滋味可特麼不好受……
片刻後,疤叔收起手機,掏出顆煙點上抽了一口:“明天中午,我找個拉草料的車帶你們去喬伊爾,大概晚上能到,然後咱們在喬伊爾呆一晚,到後天正好星期日,中午的時候,K4列車會經停喬伊爾,你們坐火車回去。”
“K4?”
我很意外。
K4也就是K3。
現在提起這個,大多數人想到的,應該都是前幾年上映的一部喜劇片,但對我來說,隻有一件事——我父母。
他們當年,就是死在這趟列車上。
我聽爺爺說過,其實最早的時候,東北倒爺都坐K19。
因為K19經過沈陽和冰城,而K3是京城倒爺的首選,但後來好像是聽說K3上錢更好賺,好些貨到不了莫斯科就能變成鈔票,所以他們才打算去試試。
可沒想到,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收回思緒,我仔細想了想問:“安全麼疤叔?雖說我們都有護照,但畢竟還要帶點東西……”
“放心!”
他沒等我說完就擺手道:“我有人,保你們一路平安回到二連。”
看他言之鑿鑿,我也就沒在多說。
不過心裡卻越發好奇起來,疤叔這人看著歪瓜裂棗,路子居然這麼野,火車上也有人……
“哦對…”
我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問:“疤叔,你之前不說有件事兒讓我辦,啥事兒?”
“不著急,我會送你們到紮門,下車前會跟你說的……”
一切就這麼決定下來,這次的外蒙之行,也終於接近了尾聲。
然而,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有些時候,意外真就像古墓一樣,會在不經意間,出現在人的麵前。
這天晚上我正睡著,忽然迷迷糊糊的聽到氈包的門在響,聲音不大,而且斷斷續續。
最開始沒在意,以為是刮風,我翻了個身繼續睡。
直到有一下聲音忽然變大,我猛地驚醒。
砰…砰砰……
是有人在敲門!
不過奇怪的是,聲音卻是從門外下沿處傳來的。
我摸出槍,光腳走到門口。
“誰啊?”
外邊風很大,呼呼風聲中,似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
我一驚,立刻打開門。
“臥槽!!”
是阿木爾,他趴在地上,身後拖了好長一溜黑漆馬虎的血跡,直通到他的氈包裡。
他受傷了,是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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