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加一能不能大於二,這玩意考量的不是事情本身,考量的其實是人心。就像是合夥的小買賣一樣,絕大多數都是還沒發達,內訌就把這個買賣給弄死了。
對於中庸新院長的交叉管理,張凡是明白的。如果說,茶素醫院的內科能和茶素醫院的外科一樣,他根本不會答應的。
因為張凡不惦記中庸什麼東西,當然了,所謂的院士和人家的專家,張凡是不承認的,醫療人的事情怎麼能稱之為惦記呢?
但中庸惦記茶素的東西就多了,首先茶素醫院身後是整個邊疆,邊疆牛不牛?也不說什麼了,把鳥市老大拉出來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茶素醫院有金主。
尤其是這一點,是中庸新院長無論如何都心不甘的事情,中庸厲害不厲害,你可以說它黑,也能說它有裙子,但你不能說它菜。
但,就算它如此厲害,在首都它並不是唯一,所以每年的經費它多吃一點可以,像獨吞門都沒有。
可茶素醫院不一樣啊,就幾個斯坦每年的土豪國過來體檢,茶素醫院吃的滿嘴流油,光瞅瞅王亞男在水潭子的地位就明白了。
王亞男是因為漂亮讓水潭子的眾人喜歡嗎?她隻能說是有點英氣,談性感漂亮就有點硬扯了,可人家手裡有錢啊。
骨科幾個科室,科研水平都不行,許仙的科研人家自從弄出一個不知道乾什麼的塗層以後,科研經費是走單獨的。
手裡有錢怎麼辦?每年年底花不完,閆曉玉肯定會回收的,這錢彆總不能當福利在科室裡黑了吧,所以王亞男每年錢一到手就到水潭子找人找項目。
一群有項目沒資金的水潭子骨科男,遇上王亞男這個土財主,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點矜持,可看著其他早早躺下分開腿的同事們,他們也算是明白了,打不過就加入啊,什麼小師妹了,什麼科室王主任了,叫的要多親熱有多親熱。
而中庸其實和水潭子也一樣,這幾年茶素醫院的科研的確上去了,但你瞅瞅他們弄的都是什麼。
要不就是廣譜的流行性調查,要不就是外科的手術改良科研,真正醫療科研幾乎少之又少。
為啥,就是因為內科不強。
醫院裡,內科是基石,外科是托底,缺一不可的。
比如很多華醫院為啥沒有婦產科,就是因為外科不行,一旦外科不行,很多治療是不敢開展的。
最典型的就是前幾年爆發的心臟支架手術,各種縣醫院各種區醫院都開展了這個治療,說個大實話,這都是違規的。
因為沒有心外科托底,因為隻要是侵入性的治療都有風險,而介入這個風險就必須有強大的心外科托底。
縣醫院有強大的心外科嗎?
彆說西北縣醫院了,就算是很富裕的南方城市他們市級醫院都未必養的起一個心外的團隊。
茶素醫院這兩年外科上進步快的讓人不可思議,但內科就有點略微的拉胯了。
中庸新院長和老院長不太一樣。
老院長的想法是,你黑子有多大本事啊,敢挖我的人,我就和你硬到底,部裡管不了,我就去亭裡,亭裡實在不行,我就告到中央去。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個你死我活,而新院長則不一樣。
第一她的牌麵不夠,壓不住張黑子,第二她想的更多的是合作或者說是怎麼能把黑子給吞了。
雖然很難,但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這次接著三位院士的事情,她帶著團隊來茶素了。
張凡對於醫院的內科也有點無能為力,內外科的提升短期內,好似內科很簡單。
就是把診斷書內科書通讀通背誦以後,然後在科室裡麵跟老醫生半年一年的,就好像能出師了。畢竟每個內科的藥物就那麼幾種而已。
而外科,就手術台上的一些基礎操作沒個一兩年好像都不能看。
但,這裡麵有個大問題,就是內科容易進門難精通。
最簡單的,一個幼兒肺炎,你讓醫生不靠抽血化驗,就靠查體,速成的內科醫生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病毒性的還是細菌性的。
這玩意很重要的,細菌有細菌的治療方式,病毒有病毒的治療方式,你診斷不清楚,用藥不光沒用,還會讓病情加重。
當然了,神醫不算,神醫才不管你是病毒還是細菌的,上來就給你地塞米鬆,什麼你病毒什麼你細菌,老子不上地塞米鬆就來強的鬆!
所以在普通醫院,早些年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想早點賺錢,就去內科。想學技術就去外科!
會議室裡,張凡有點糾結,他眼饞中庸的內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又擔心自家被人給瓦解了。
畢竟醫院現在的很多專家都是水裡來的,這個娘們要是也來一套水裡去,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自家挖中庸的專家是很費勁的,不說其他,光一個首都戶口,就是極大的誘惑。
“如何交叉?”
“兩個醫院可以在內外領域相互增加交流,尤其是科研方麵,我認為我們不能單打獨鬥。”
張凡的手指在會議桌上輕輕叩擊,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裡格外清晰。他抬眼看向中庸新院長那張溫婉卻銳氣內藏的臉,緩緩開口:“院長的意思是,內科交流,外科也要聯動?”
中庸新院長微微一笑,卻不答反問:“張院覺得,一條腿能走多遠?”她指了指窗外正在擴建的國際醫療部大樓,“茶素有資源、有魄力,但科研大廈的根基不深。中庸有人才、有底蘊,卻被經費捆著手腳。合則兩利——您需要內科的精專築底,我們需要資源破局。”
張凡心中警鈴大作。這女人太懂醫院生態的命門:外科如刀,能劈開一條血路;內科如網,才兜得住長遠發展。他想起上個月兒科誤診的那個腺病毒肺炎患兒,若非外科急救開胸插管搶回一命,茶素早被口水淹沒。可這能擺上談判桌嗎?
“怎麼個聯動法?”張凡盯著會議桌上激光筆投射的茶素醫院徽標,那彎月般的柳葉刀仿佛正在淌血。
中庸新院長的助手立刻在屏幕上投出方案:
內科交叉:
1.“雙主任製”:中庸內分泌、呼吸、消化三大王牌科室主任兼任茶素對應科室特聘主任,每月駐點7天;茶素派出骨乾赴京進入中庸實驗室輪訓;
2.科研經費“對賭”:茶素提供基礎資金,中庸匹配智力資源,成果共享但專利優先權歸資源投入方——中庸新院長特意標注:“如內分泌衍生物M6降糖項目”。
會議室裡,茶素任麗眼睛瞪的溜圓,但從始至終她都沒說一句話,甚至連其他內科主任想說話,都被她用眼神給拒絕了。
她心裡清楚的很,中庸這邊看似好像什麼都是為茶素著想,可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呢。
張凡也不傻,大概一看就明白了。
在技術下沉其實就是名義下的虹吸:要求茶素心臟中心、移植中心向中庸開放臨床數據庫,美其名曰“共建中國西部手術質控標準”,問題是這種數據共享後的結局就是茶素外科以後估計就要依附在人家中庸身下了。
畢竟自家的數據才有多少,而人家中庸甚至連末代皇帝的疾病數據都有,這能比嗎。
至於人才“共育”協議:聯合培養的博士/博士後,畢業後優先赴京服務3年——張凡一眼看穿,這是要抽茶素的骨血!
當初水木就是這樣想的,張凡當時就給否了。
會議桌另一端的中庸副院長聲音依舊平穩:“張院應該更看重外科保護條款?比如——”她輕點屏幕,外科聯動方案驟然翻頁:
所有涉及茶素原創技術(如肝臟中心腫瘤切除術)的改良研究,知識產權永久歸屬茶素;駐派專家簽署競業禁止協議,離職後5年內不得入職京滬粵三甲醫院。
張凡心裡不得不感慨,這一招鎖死了外科技術被複製的可能,卻把內科徹底暴露——能偷走的從來不是技術,是人!
會議開了兩小時,中庸新院長首先叫停了會議,“張院不能做主,就先彙報給上級吧,看上級怎麼說。”
張凡當時嘴都氣歪了!這尼瑪赤裸裸的嘲諷啊,甚至有一種故意挑逗的感覺。
次日清晨,行政樓裡,王紅拿著茶素醫院的談判文件交給了茶素辦公室主任,“院長說了,今天會議先暫停,這個是我們的要求,麻煩您給中庸院長交接一下。”
張凡這邊能動的不多,首先這個培養人才優先在茶素工作三年,這是鐵律,不能談的鐵律。
本來張凡覺得估計還要談好久,結果下午的時候,人家電話就來了。
“張院,外科聯動我再給你加一條:聯合手術錄像需經茶素倫理委員會審核才能發布。”
電話那端沉默片刻,傳來紙張翻動聲:“內科條款也加一條——貴院抗真菌新藥‘雪蓮素’的Ⅱ期臨床試驗,我們提供全國多中心研究網絡。”
狡猾至極的交換!用外科的流量換內科的命脈!雪蓮素是任麗帶隊在帕米爾高原挖了三年菌株才得的寶貝,可沒有大醫院臨床網,新藥批文就是廢紙!
“臨床試驗由茶素主導,數據所有權歸我們。”張凡咬字如鐵。“當然,”對方輕笑,“畢竟患者簽署的知情同意書抬頭是茶素醫院。”
掛斷電話時,張黑子心裡是忐忑的,茶素醫院現在已經不能像以前那麼輕鬆自如的發展了,今天挖中庸明天挖大北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反而現在他還要防備彆人來挖他,不光防備國內,還有國外。
這個事情,張凡也給鳥市彙報了,這種事情必須彙報,有些事情張凡能獨斷專行,但有些事情必須讓頭大的出來。
鳥市這邊倒是也開了一個會議,不過最後的會議內容就是把權力交給張凡,張凡同意,他們就同意,張凡不同意,他們就不同意,這一點,他們是相信張凡的。
畢竟打著滾連合同都能反悔的人,估計應該不會吃虧吧。
協議簽署當晚,協議生效儀式上,中庸新院長與張凡並肩切開蛋糕,奶油雕琢的柳葉刀與煉丹爐在刀光中碎裂交融。記者鏡頭前兩人握手微笑,掌心相觸的瞬間,張凡用隻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內科專家這周就要見人!三位院士的這個月就比如入職。”
周一,邊疆報紙首先就刊發了一條新聞,不過這幾年的報紙已經沒有早些年的威力了,看報紙的大多都是單位長期訂閱的。
一些老頭帶著老花鏡,看到“茶素醫院柔性進入三位頂級醫療院士!”,一邊揉著吸溜吸溜的喝著茶,一邊還發出感慨,“茶素醫院不知道又花了多少錢,也不知道這些院士來邊疆拿了錢什麼時候就走。”
報紙上的新聞威力不大,但當這個消息被各大網絡平台轉載以後,這個就成了一個小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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